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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秋梢月盛 > 第55章 秋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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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已秋来到阳台前,扒拉开落地窗,又谨慎地关上,才放心地接通电话。
“喂~”
才刚接起,一道仿佛沐浴在春水里的声音传入了耳朵。
陈已秋先是一激灵,适应了这陌生又带着熟悉的声音后才安下心来,靠着栏杆轻吐了口气。
“我在呢。”她望向远处的小区楼下,看着三三两两的人,想到了刚才车上她匆忙挂掉的电话,有些惭愧,这下略带了些讨好的语气问道:“你吃饱了吗?”
“刚才吃了。”于梓然好像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同,反而对陈已秋软糯的口吻很受用,“我们来视频吧?”
“现在?”
陈已秋下意识扭头,从阳台望进去客厅里没人,也瞧不见厨房里的人影。
“不方便?”
“也不是……那就切视频吧。”
语音通话切换成视频通话,陈已秋稍微将手机拿远了点,再三检查出现在镜头里的自己形象是完好的后,才莞尔一笑。
“你别这么笑,笑得我心脏受不了了。”
于梓然正趴在床上,看背景应该是在卧室里,他枕着抱枕,有些湿哒哒的头发都梳到脑后,俊脸藏在橘黄的灯影中,笑容一览无遗。
陈已秋眨了眨眼,瞬间不笑了。
“我又不能控制,就是爱笑能怎么办。”
“我不是在怪你……都怪我自己,连自己的心脏都管不好,唉。”于梓然嘴边的笑意更明显了,他往后仰头甩了甩头发,调整了姿势,“我送完你去机场后就回家了,然后就一直等着你的电话,像尊望妻石。”
“骗人,你不是还洗澡吃饭了吗?”陈已秋白了个眼。
“洗澡吃饭都在想你啊。”
情话简直就是信口拈来。
陈已秋憋不住了,盯着屏幕里头那张埋在抱枕里的半张俊脸,问:“你是不是练过啊?”
“练什么了?”对面露出的那双眼睛充斥着清澈的愚蠢。
“你这些油嘴滑舌的话术,是不是清华毕业的?”
“你太抬举我了。”被夸到了,男人开始有点飘,“北大博士毕业而已。”
“切。”陈已秋轻哧一声后,瞄了眼于梓然,俩人一对视就开始笑,“你多少有点自恋。”
“那不都是因为眼前的人是你……”
话说到一半,随着一声“喀哒”,耳边灌入了一丝杂音。陈已秋下意识扭头看,常予盛正撑着阳台门,手里还拎着一条毯子。
“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已秋感觉到常予盛的眼睛迅速瞟过了她的手机,但看着他毫不知情且关心的眼神,似乎没注意她下意识将手机朝胸口拢的动作。
她摇摇头,狐疑道:“没什么,你……找我?”
“喔,就是看你一个人衣衫单薄地站在外边,所以给你拿了条毯子。”常予盛走近她,嘴边笑意渐浓,他抬手似乎要为女孩儿穿戴。
陈已秋偏过头,往后退了一步。
胸口发热,是视频通话还在继续的象征。她怎么能当着男朋友的面跟其他男人有一丝苟且!
“我自己来吧,谢谢。”
她左手紧摁着胸口前的手机,伸出唯一空闲的右手去拿毯子,不料怎么都拿不到。
陈已秋一懵,终于瞥了一眼面前的人。
常予盛已将毯子收回,他双臂环着胸,侧头浅浅一笑。
“你还跟我生分起来了。”
“……啊?”
陈已秋摸不着头脑,同时也有点心急。毫无缘由地晾着于梓然这么长时间,他一定会起疑的。
“盛哥,那个,我在和……男朋友,视频呢。”
“男朋友”这三个字,陈已秋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
但言下之意就是……赶紧离开别折腾她了!这可是她的第一次恋爱啊!可不想就这么栽在这里了!
“啊!我不知道呢,我以为你只是在看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东西,所以把手机藏得那么严实呢。”
常予盛一脸无辜又一脸歉意的,话音落下之际嘴边缓缓勾勒出一抹笑意,那笑容看着瘆人得很,陈已秋已经分不清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是被风吹冷的还是被常予盛吓的。
“我这纯属下意识反应……呵呵。”
该死的下意识反应,陈已秋暗暗咬唇。
常予盛刚才那番话,怎么听都像在阴阳她。唉,不会的,常予盛不是那样阴阳怪气又腹黑的人。
他是沉稳又温柔,绅士又隐约带着稚气的“下意识躲着我,避开我,还偷偷谈对象,多下意识地在伤我心啊。”
陈已秋:“嗯?”
眼前这位垂着眼睛可怜兮兮的二十六岁男人到底是谁?
一双英气的眉毛微蹙,平时显得盛气凌人的双眼泛着柔弱的水光,看着令人好生怜悯。常予盛朱红色的嘴唇微抿着,连发丝都显得单薄。
陈已秋发誓,她虽然对第一次在她面前喝醉的常予盛感到很震惊,对在她面前因为情伤而失魂的常予盛很疼心,但是,绝对都比不过眼下无辜脆弱惹人怜的常予盛还要吃惊。
眼前的这个大表哥,既陌生,又新鲜。
陈已秋怔怔看着他,一时忘了情形。
常予盛又叹气,继续道:“替你搭毯子都不行了,以后是不是干脆不见我了。”
他所说的这些话都带着孩子气,不,应该说是他未曾展露过的直接的……醋意?
陈已秋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想起了被她冷落的于梓然。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摇头,伸出手,“谢谢你关心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故意忽略他前面所有的隐含着某些情绪的话语,仍旧选择了在他的对岸。常予盛的表情微不可察,眸中闪过晦暗的光。
“好吧。”
他将毯子递出去。
陈已秋反手正要接过的时候,男人快一步绕过她的手,直接替她披到肩上。
然而这一连串的动作都过于迅速,陈已秋几乎根本没时间作出反应,对于男人的突然凑近,她愣了一下,动作瞬间松懈了,手机“啪”地垂直掉在了地面。
“已秋——?”从地上那块看起来有些岌岌可危的铁盒子传出来的声响。
俩人皆是一愣,还是常予盛先一步捡起手机。
由于是屏幕朝下,钢化膜出现了一道裂痕,那道裂痕直接将于梓然担忧的眉眼分割成两半。
“幸好只是一道。”常予盛端详着手机,旋即皱着的眉头松开,朝着手机那端挑眉,嘴边的笑意浅淡,道:“嗨。”
陈已秋心里一紧,这个最恐怖的情况是她最不想看见的。
她焦急地想抢回手机,“盛哥,你这样会吓到我男朋友的,还给我吧!”
“你男朋友好像没被吓到呢。”常予盛笑意渐浓,他的脸上看不出其他的表情,从容自如,好像对这骤然发生的一切有所预料,丝毫看不出慌乱。
“怎么会……”陈已秋苦笑,心急如焚,“刚才手机跌了那么大声响他一定很担心,我跟他解释解释。”
这回常予盛倒顺从地还她手机了。
只不过陈已秋拿到手的时候屏幕已经黑了。
“哎?”她反复摁了几遍按钮,手机依旧黑屏状态,“怎么开不了机了?”
常予盛看着她焦头烂额的样子,问道:“坏了吗?”
“不是吧……刚才你不是还跟我男朋友说嗨了吗?”陈已秋一着急就开始喃喃自语,“怎么就坏了,不该啊……唉,我可没钱换新手机啊,所有资料都还在里面呢,备份也没,千万别坏了啊!”
常予盛看着她一直单击屏幕也没出声,夜色中,他的眸子仿佛比方才绚丽了几分。
“你们怎么都在外边站着啊?”穿着睡衣睡裤的刘锦兰很是适宜地出现了,她见俩人站在外边二话不说便扯着俩人进屋,“着凉就不好了!”
常予盛被扯得歪了个身子,站稳后他瞄了眼身侧满脸心如死灰的人,想笑却只能忍住,但浓烈的笑意抵不住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小姨,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常予盛对刚要进厨房的刘锦兰说。
刘锦兰忙回头:“去哪儿呀?你就在我们家住下呗,我都给你换好床单被套了!”
“我订好酒店了,钱也付了,不住不就便宜人家了嘛。”常予盛笑了笑,解释道:“下次一定。”
“哎呀你真是。”刘锦兰叹气,只得走到门口给他开门,“你这样显得阿姨多没人情味啊,山长水远回来还去住酒店,真是的!”
“是我考虑得不够仔细。”常予盛自认不足,穿好鞋后拎过玄关处的行李,回头笑道:“回去一定痛定思痛,自罚三百篇检讨。”
“得了吧你!”刘锦兰反倒被逗乐了。
常予盛手搭在门把上,欲关门之际冲屋里的陈已秋喊了句话:“傻妞,长按开机键试试!”
给手机充上电后,陈已秋长按开机键,战损的屏幕终于出现了光亮。
陈已秋靠在床头,床头柜的光线温暖地晕染着,她的侧脸忽明忽暗,望着开机了的手机,她心情复杂,一时难以言喻。
原来是关机了……
可好好的怎么会关机了?明明在视频时她看着手机还有四十多的电量……
罢了。
陈已秋干练地翻个身,却差点没被自己的数据线勒死。
“咳!我擦!”
不到生命危急时刻她都不爆粗的。
可见刚才的情形是有多危急。
陈已秋一鼓作气拔掉数据线,再次狠狠地翻了个身。
“唉,这都几次了,于梓然不会生气了吧?”
“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别想了,先给他发个微信解释?如果真的生气了我再撒娇吧……”
“唉……”陈已秋捂住脸,“撒娇不是我的style啊……”
她忐忑地点开微信,系统有些延迟,待她进入聊天界面才发现于梓然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发了无数条信息给她。
内容都是“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是手机跌了对吧,是坏了吗?”,“尽快给我回消息,我很担心。”
陈已秋一一读者,一直到最下面,最新弹出来的绿框,时间显示十分钟前。
【刚才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好像是你的表哥。】
【你们在一块儿?】
她咬着下唇,眉头因思考皱成了个“川”字。
随后她敲击起键盘,斟酌用字。
陈已秋:【嗯,他在我们家一起吃个饭,刚刚已经回去了。】
此后便一直没等到回音。
直到隔天的闹铃响了,预示着今天将会是个尴尬又复杂的一天。
陈已秋起床洗漱准备着,虽然常予盛没有明确告诉她时间,但等人已经是她的习惯。
穿戴好后常予盛依旧没有发任何信息过来,而和于梓然的聊天框也是停留在昨晚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陈已秋坐在床沿,望着手机发起了呆。
复盘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还真是有些戏剧性的。常予盛一反常态的说话态度和表情都暗示着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奇怪。
但具体她又说不上来。
陈已秋叹了口气,起身拉开窗帘,正打算推开窗透透气时房门被人轻叩了两声。
“囡囡,大表哥来了,快出来。”是刘锦兰的呼唤。
陈已秋愣了一下,往楼下一看,看见了停在小区楼下的陌生车子。
因为平时那块空地是不允许泊车的,所以这一辆黑色宝马停在这里就变得格外显眼。
“哦,来了。”
陈已秋临出去前在全身镜前检查了身打扮和妆容,再撮了撮刘海才满意地打开房门。
六月的天,似无情的酷刑,让那些隐藏在树杈上、石洞里、池塘边的细小生物无处可躲。
从地壳腾起的热气,仿佛要将世间上所有的生灵涂炭。
在这过于热情的天气里,就连装载着心意的匣子也招架不住,纷纷蒸发。
门外的尽头是笑意融融的男人。
微微妆扮的发型垂落几缕碎发,好似在暖春盛开的杨柳。他眉眼间柔情似水,黑玻璃般的瞳眸似揉碎了星光,参杂着热烈的火苗。
唇边的笑意被朝阳抹开,却胜过朝阳。他就站在那儿,什么话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尽显风流倜傥。
这时候男人开了口,他的声音像被酒酿滋润了一番,听得人迷醉如痴。
“我来了。”常予盛眼睛微弯,他看着止步于房门口的陈已秋,禁不住歪了头轻笑出声:“过来啊傻妞,我等你好久了。”
好久第56章 秋梢(7)
这是今天不晓得第几回拿起手机了,对面的人在匆匆挂掉他的通话后就杳无音讯,以至于他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她是不是开始厌烦我了呢?我是不是太粘人了?这样的疑问一直在头顶上盘旋。
撑着球杆在台球桌前站着思忖了会儿,眉头紧锁深思,好友以为他在盘算着球势,估摸着下回合撞哪儿:“你也太谨慎了,咱们这局也没下注,你还一条生路也不放。”
被好友轻碰了下肩头他才回过神。
他笑了笑,耸肩道:“那也要我的实力允许我输才行啊。”
“唉哟真臭屁啊你!”好友白了他一眼便跟其他人宣扬他的恶行去了:“于大公子放话要把我们全拿下了兄弟们!”
众人喧哗打趣。
于梓然却垂下眼皮,开始走神。
卧室的灯光昏暗,他只开了盏落地灯。
想了几来回后他终究还是决定再给已秋打个电话过去,不过这次是冲着视频去的!
为了营造自身的氛围感,他特意去洗了个澡,将头发吹到三分干后随意又谨慎地捏了个造型,再打开摆在房里电视柜上的银河系投影灯,然后用马歇尔音响播放抒情的钢琴曲。
一系列“放电”大作战计划准备完毕后,他坐到床上,正要点开微信,屏幕上反射出的样子令他不满意。
于是又起身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敲定将下巴枕在抱枕上,侧脸45度倾斜,露出线条较好的下颌。
这下终于满意了。
他心满意足,紧张地拨通已秋的手机。
属于那头的通话铃声一直响,一直响,却始终没人接听。
于梓然高高扬起的唇角逐渐趋于平缓。
他垂下眼皮,盯着已秋的微信头像,突然觉得这马歇尔播出来的钢琴曲像重金属音乐那么吵。
大约过去了二十秒,就在于梓然准备挂掉的时候,那头神乎奇迹地接通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欣喜若狂地打起了招呼。
“喂~”
恋爱脑吗?他确实是有点。
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就是想听到她的声音,想见到她的脸,想跟她再有更多的肢体接触!
鬼知道他从第一次在课堂上见到她起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追到她。
她害羞又局促的样子,嘴唇总是嘟起来的样子,脸红的样子,每一个表情他都饶有兴趣。
不过,唯独那一个样子,他不是很想再看见。
更希望永远不要再出现。
她担心着另一个人的样子,维护着其他男人的样子,就像他是个敌人,狠狠地防备着他。
不过反正现在已秋是属于他的,那之前所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他也可以忘却掉。
何况那只是已秋的表哥。
确实不存在什么需要担心的成分。
可是不好的预感总是在最坏的事情发生后才显现。
直到手机屏幕上出现另一个男人的脸,他才意识到是他大意了。
“嗨~”
于梓然担心急切的面孔还没来得及切换,就对上了一个嬉笑从容的男人的脸。
那张面庞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刚才或许是已秋摁住了听筒,所以他才没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又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一直就站在旁边,将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尽收眼底。
无法忽视心中那倏地腾升起来的不快和怒意,他皱起眉头,即使知道这个人只是已秋的表哥,可脑袋里的恶魔却让他无法不将这男人视为敌人。
因为那双眼睛,带着某些得意的、优越的、鄙视,其中仿佛还有些自信?
好似初次在餐厅里相见时,他带着优越的口吻对他说,已秋不能吃牛肉。
这一切仿佛都在向他展示,他更了解已秋。
身为男人,这怎么忍得了?
就在他要出口时,视频骤然挂断了。
望着跳回到聊天界面的微信,于梓然的火掌就像打进了水池一样,无计可施。
眼前回放的是常予盛那张讨厌的脸。
谁懂。
谁懂被偷家的感觉。
就是这种,因为不在身边而被人有机可乘的深深无力感。
他猛地将手机摔在床上,发泄似的狠狠锤了几下抱枕。
“我他妈的,这狗崽子!”
车上,陈已秋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四处张望也不敢大口呼吸。
这都多亏刚才常予盛的那番骚操作。
什么叫、叫…傻妞!谁让他在她妈妈面前这么叫她的!
他不是一直以来都喊她秋、已秋,或者是心情好时就会学她父母一样调戏她作囡囡的吗?
怎么没发通告通知一声就改口了!
还什么……我等你好久了,快过来……
以为是什么偶像剧吗?说那么奇怪的话干什么啊!
干什么!
结果她被刘锦兰调侃了一番才出门。
“哎哟喂,你们穿的衣服颜色这么配,又郎才女貌的,站出去都像一对壁人,简直是佳偶天成!谁敢说你们是亲戚啊!”
陈已秋扶额,她发誓,她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她母亲一口气说一句成语以上的。
她面皮薄,完全禁不得人家这样的调侃,于是羞红着脸逃离出了家。
常予盛启动了车子,随后侧眸扫过副座的女孩儿。
自从刚才刘锦兰说了他们像情侣那番话后,陈已秋便不再拿正眼看他。
一旦抓到了只有俩人独处的时机她就会迅速将手机贴在耳旁,可能是想要营造出一种有百万大单在等着她签字的忙碌感,听着听着还会时不时蹙眉点头。
他看向被保洁擦得发亮反光的电梯墙里反射出的抖音界面,挑起眉毛,笑了笑,倒也没戳穿。
上车后她倒是没再继续假装接电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窗外那站着剥橘子的老人。
“我稍微规划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常予盛开车前先打开了导航,慢慢地在液晶屏上输入第一个目的地:“首先呢,我们去吃个早饭,吃完早饭后我们一起去玩卡丁车,你去年不是说了想要玩吗?晚点还有时间的话可以再逛个街,一起吃了晚饭再送你回家。”
没听见回声,常予盛搁在方向盘上的食指敲了敲,扭过头看向陈已秋,戏谑地问道:“不知这行程安排您还满意吗?”
闻言,陈已秋终于将四处乱飘的视线落到他脸上:“你……”才对上眼,对方那闪闪发亮的笑眼便令她内心忍不住发颤,她假意移开目光,缓缓道:“你不是说陪你的吗,怎么都是我喜欢的?你不用迁就我的。”
“是我要求你陪我的,你肯抽空出来,那当然得事事以你为先了。”常予盛理所当然地说,见陈已秋样子有些不自在,却还是乖巧温顺地像个小学生一样端正坐姿,他不由发自内心的觉得她可爱。
晨曦的光线透过车窗洒进车内,她就坐在金黄色的光圈里。
他呆呆地看着,迄今为止,他没有任何时候像这一刻这么深切的觉得,陈已秋竟然这么特别。
“你不喜欢吗?”常予盛双手环在方向盘上,边说着边将头靠上去,一双含着水光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已秋,语气里带了些委屈:“还是说…你不喜欢和我一起玩?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人过了二十五就会很麻烦,还会被年轻人嫌弃…”
陈已秋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因为卡丁车确实是她一直很想要玩的其中一个“人生必玩项目”,但这件事情她只跟朋友提起过,常予盛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已秋叹口气,直视着他,认真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太迁就我了,又逛街又卡丁车什么的。”
“嗯。”常予盛顿了顿,似是在思考,但表情中又透露着点点狡黠,陈已秋摸不透,只是看着他下一秒从嘴里蹦出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话:“我是想讨你开心,所以才这么刻意迁就你的。”
陈已秋怔怔地看着他,突然间就耳鸣了,此时此刻眼里只有身边这位,顶着一张为所欲为的笑容的男人,其他什么都感知不到。
常予盛侧头靠在搭在方向盘的手背上,透着微微深意的目光在空气中迂回辗转,穿过她的心魂。
陈已秋心脏一颤,撇开头:“为什么……讨我开心?”
他是故意的吧……?
拿她寻开心就有!
“因为……”陈已秋不自然躲闪的眼神和动作取悦了他,常予盛勾起唇角,直起身,轻轻留下一句:“现在还不能说。”
“蛤?”陈已秋额头滑落三条黑线。
这是什么操作?
“盛哥。”见常予盛在做准备开车的动作,陈已秋煞有其事地喊了他一声:“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其实不止今天,从昨天,不对,是从他们再次见面开始,他就变得很奇怪。
她想捋清这些杂乱的头绪,找到源头,然后一并斩除!
可是,她根本无从得知。
“我很奇怪吗?”常予盛发动车子,轿车终于驶出了小区。
陈已秋望着前方,闻言很真挚地点头,“嗯,非常。”
“总觉得你和以前很不同。”
“你看出来了啊。”常予盛轻飘飘撂下这一句。
陈已秋纳闷,她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看出来什么?”
“那我是不是得收敛一点了?”常予盛笑了,语气中似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自信,“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后面这句话说得很轻,仿佛是在对自己说的。
陈已秋一问三不解,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思!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那种很容易被人吊起胃口的人,所以在百思不得其解后便不再继续问了。
只不过刚才有句话,却是萦绕在她心头上。
抓挠不到的痒。
很快的到了吃早饭的地方。
常予盛泊好车后他们便一起走到街道边上的店铺,这一向都是些老字号,有很多暗藏名气的百年老店就躲在这些小巷子里。
陈已秋四处张望,觉得很新鲜。
平时一个人根本就不会来这些地方,加上身边的同龄人都不太知晓这些老店了,和于梓然在一起后好像都是去高档餐厅……
“这里有一家很好吃的上海小笼包,我每次回来这里一定会光顾的,今天想带你来尝尝。”
常予盛领着她穿过一条人声鼎沸的小巷,来到巷子口,就看见一家在往外冒白烟的铺子,陈已秋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从一摞摞蒸笼里冒出来的水蒸气。
这里没有所谓的“门”,只有两片硕大厚实的竹帘遮掩着,白日里就被往上捆起来。
门口则摆放着灶台,有一位看起来像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忙着包包子,好了就放进蒸笼里。
师傅的动作很快,包包子的技巧很利落,陈已秋看得一时入了迷。
常予盛回过头,见状轻笑一声,牵起了她的手:“走了。”
手掌被包裹住的温度惊动了陈已秋,她慌忙回过神,视线落到那只被牵着的手上。
“我……”
“我饿了。”常予盛适时打断她的话。
陈已秋抬眸,恰好对上常予盛的笑眼:“嗯?”
她感觉到手被人收紧了力道,握得更紧了。
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咬紧唇瓣,想要抽出手,人却已经被带到了位置上。
常予盛已经松开了手。
陈已秋一怔,望着空落落的左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余温。
“这里最有名的是小笼包和虾饺。”常予盛拿过菜单,开始浏览起来,听他介绍的口吻确实像来了很多回,“他们家有个特别的隐藏版,就是这个,虾芒沙律卷。”
陈已秋坐下来,也拿过菜单看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喜欢。”她大致扫了一遍,手指点向一道菜,“这个,肠粉。”
“鸳鸯?”常予盛看了眼,在点单纸上找编号。
“嗯。”陈已秋点头,接着点菜:“还有,我还要烧卖……还有这个,排骨。”
常予盛从善如流地点好单,不禁笑道:“吃得完吗?”
陈已秋心满意足地放下菜单,正要拍胸脯说当然吃得完时,猛然想到了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那是在好几个月前,三个人也是这般点菜,面对女朋友的撒娇他是那般宠溺的,说吃不完给我吧。
回忆的潮水犹如猛兽。
她的心情由刚才的惊慌、紊乱、期待,到此刻的突然低落。
有些事情在她眼前发生的,就算不在意了,也还是会不经意地想起。
即便她不想,也控制不住。
陈已秋扯了扯嘴角,牵起一个笑容。
“吃不完,也有你帮我吃啊。”
经历了时间剥削、打磨的旅人,可不可以也,稍微满足一下,以前不敢奢望的美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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