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大学校园里的文化周的准备活动也进行得如火如荼，作为老师指定的负责人之一，楚宁这几天几乎是连轴转，不是在协调各个环节，就是在活动场地盯现场。
这天下午，主展厅内人来人往，学生志愿者们忙着布展，悬挂作品，调整灯光。楚宁正拿着一份展品清单，核对着刚运到的一批画作。
“麻烦让一下，小心一点！”
一个略显熟悉、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楚宁下意识地侧身避让，抬起头，目光正好撞上了声音的主人。
那一刻，楚宁呆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材高大、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内搭一件质感很好的黑色高领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正指挥着工作人员搬运着一幅尺寸颇大的油画。
竟然是老马。
他怎么会在这里？！
楚宁完全没料到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场合与他再次相遇。
短暂的惊讶过后，她迅速调整好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只是微微加速的心跳和略有点发烫的脸颊却骗不了自己。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老马在指挥完工作人员后，目光转向了楚宁。
当看清是楚宁时，他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那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微笑。
“楚宁同学？”他主动开口，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仿佛只是认出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学生，“你也负责这边的布展工作吗？”
“啊……是，是的，马老师。”楚宁连忙应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哦，你们系里这次的艺术展部分，有几件作品是从我那借的，我不太放心，过来看看场地布置和灯光效果。”老马目光落在楚宁手中的清单上，又似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脸颊，“你好像……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一些，也……更有气质了。”
这句看似寻常的称赞，在此情此景下，却让楚宁的俏脸一红。她当然知道，这“上次见面”指的是什么。
“谢……谢谢马老师。”楚宁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目光，假装看向旁边正在悬挂的画作，“这些作品都非常棒，能借过来，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应该的，支持母校的艺术活动嘛。”老马笑了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幅画，“这幅《迷失》，是我一位很有才华的朋友的作品，我觉得它的意境和你们这次文化周的主题很契合。”
接着两人就着眼前的画作和布展细节，进行了一番交流。
周围还有其他学生和工作人员在忙碌，谁也没有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
老马始终保持着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态度，但他的眼神，偶尔会带着别样的意味落在楚宁的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他曾经拥有、并且渴望再次拥有的艺术品。
楚宁故作镇定地应付着，心里却是微起涟漪，那些夹杂着羞耻与兴奋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开始浮现……
“对了，楚宁同学，”在交流即将结束时，马煜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关于这几幅画的保养和后续撤展的一些细节，可能还需要跟你再沟通一下。方便留个微信吗？”他拿出手机。
“啊，好……好的。”楚宁拿出手机，加上了老马的微信。
“好的，之后有事我会联系你的。”老马看着添加成功的提示，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和儒雅的样子，转身继续去指导工作人员了。
楚宁看着那个出现在自己通讯录里的名字，不自觉攥紧了手机。
夜晚，林琛和楚宁的卧室里。
楚宁穿着林琛的宽大的白T恤，慵懒地趴在床上，两条纤细的小腿在空中轻轻晃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偶尔被逗得轻笑出声。
林琛则靠在床头，腿上放着平板，屏幕上是公司项目的资料，他看得还算认真，但心思似乎也并未完全沉浸其中。
房间里流淌着一种静谧而舒适的氛围。
“对了，琛哥，”楚宁依旧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声音带着几分随意，“今天在文化周的展厅那边忙活，碰到老马了。”
林琛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哪个老马？”
“还能有谁嘛，”楚宁放下手机，翻了个身侧躺着，手肘撑着床，单手托着腮看向林琛，“就是那个马煜谦啊，老马。他们画室借了我们系的活动几幅作品，他下午亲自过来看场地布置情况。”
听到“马煜谦”这个名字，林琛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他放下平板，身体也侧过来一些，看着楚宁，脸上带笑意，但那笑容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探究的意味：“哦？是他？他怎么会跑我们学校来。”
楚宁看着林琛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心里也安定了一些。
她眨了眨眼，继续说道：“就是我们系那个文化周的展出，之前老师说从一个校友那边借到了一些资源，其实就是他，他借了一些收藏给系里展出，说是不放心运输布展的过程跟过来看看，就碰到了，聊了一些布展的事情。他还夸我……比以前更有气质了呢。”她语气轻松，像是在分享一件普通的小事。
林琛伸手，轻轻拂开楚宁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指尖在她温润的鼻子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揶揄：“是吗？看来他对我们家宁宁印象深刻啊。”
楚宁轻轻拍开林琛的手，嗔道：“别闹。”
“然后呢？”林琛顺势收回手，姿态放松地靠回床头，继续问道，“只是聊了工作？”
“后来他说，为了方便沟通后续撤展和作品保养的细节，就……互相加了个微信。”楚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琛的反应。
林琛沉吟了片刻，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考。
“加了微信……也好，工作联系是方便些。”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楚宁见他如此淡定，反而有点沉不住气了，她坐起身来，靠近林琛一些，用带着点撒娇和试探的语气说道：“他刚才发信息说……改天有空想请我吃个饭，说是……要聊聊后续的一些展会的细节。”
这句话终于让林琛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兴趣，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请你吃饭？”
他沉吟了几秒，然后才缓缓开口：“这个老马……我们之前对他了解毕竟有限，只知道他是顾城那边的朋友。他这次突然这么主动，还单独约你……”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楚宁，眼神认真了几分：“这样吧，宁宁，为了安全起见，我去打听一下这个老马的近况和底细，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咱们心里也有个数，免得你跟他接触有什么麻烦。”
见林琛首先想到的是调查背景以确保她的安全，楚宁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和踏实。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凡事都为她考虑周全的林琛。
“嗯，听你的。”楚宁乖巧地点头。
林琛看着她温顺的样子，再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也变得更加柔和：“至于吃饭……既然是文化周的合作方，又打着聊工作的名义，你想去就去吧，了解一下也无妨。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呢，凡事留个心眼，他跟你聊了什么有意思的，或者做了什么特别的举动……回来跟我分享分享。”
他最后这句话，多少泄露了他的一些心思。
“知道啦。”楚宁甜甜一笑，心里也明白了林琛的真实想法。她凑上前，在林琛脸上亲了一下。
“好了，不早了，”林琛拍拍她的背，“早点睡吧，我再看会儿资料。”他重新拿起平板，但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身边已经重新拿起手机、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的楚宁。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林琛确认楚宁已经熟睡，才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到阳台，轻轻带上门。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琛。”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张叔，”林琛的声音压低，带上了一丝平日不易察觉的锐利，“帮我查个人，名字叫马煜谦，李煜的煜，于谦的谦，应该是开绘画相关的文化公司的。背景、人脉、财务，还有……私生活方面，能查到的都查一下，尽快给我消息。”
“好。”
挂断电话，林琛倚在阳台栏杆上，想着老马的事。老马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棋盘的新棋子，打乱了原有的格局，却也带来了一些新的可能性。
几天后的中午，市中心一家日料餐厅。
服务员将楚宁引至餐厅一个以竹帘和绿植隔断的包间。
这里的位置极为巧妙，以雅致的格栅和盆景与其他区域隔开，形成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既能保证谈话不被打扰，又能观察到外部的动静。
老马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今天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米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卷起。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到楚宁进来，自然的起身相迎。
“楚宁同学，请坐。”他伸手示意，“这里的环境比较安静，适合聊天。”
“谢谢马老师，您太客气了。”楚宁微笑着落座。
老马表现的滴水不漏，从称呼到举止，都维持着与“学生”与“合作方”的得体界限，让人挑不出毛病。
点餐时，老马详细询问了楚宁的口味偏好和忌口，然后才向服务员点了一些精致的菜品。
起初的谈话，自然围绕着文化周的活动展开。
老马详细询问了布展的后续安排和反响，并就几件艺术品的保养和撤展事宜给出了专业的建议。
楚宁也认真地回应记录着，将工作上的事情一一沟通清楚。
气氛在专业而轻松的交流中，逐渐变得热络起来。
等菜品陆续上齐，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也渐渐从工作延伸开去。
老马谈吐风趣，见识广博，无论是艺术鉴赏、市场动态，还是时下年轻人的流行文化，他似乎都能聊上几句，并且总能找到恰到好处的切入点，引导着话题，让楚宁感觉非常舒服。
就在气氛恰到好处的时候，老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楚宁脸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似随意地说：“说起来，前阵子听到一些风声……顾城那小子和你分开了？”
楚宁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老马仿佛并未察觉，继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说道：“我还挺奇怪的，之前想找他聊点事，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后来隐约听说……他被学校开除学籍了？你们是分开了吗？”他语气自然，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关切和疑惑，“我还想，要是你们分开了，以后恐怕都很难再见到小宁你了，心里还觉得挺遗憾的。没想到前几天在你们学校活动上能碰到，真是……喜出望外。”
“小宁”这个称呼，如同一个密码，一下解锁了楚宁某些的记忆。
她清晰地记得，当初和顾城、老马在一起时，只有老马会这样叫她，尤其是在他们三人放纵的时候。
她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连耳根都有些发烫，眼神下意识地躲闪，端起茶杯小口喝着，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老马将她这副娇羞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暗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了然和……某种程度上的放松。
这是个好反应，至少说明，她并没有完全忘记过去，也没有对他产生强烈的排斥感。
楚宁定了定神，调整了一下情绪，才低声说道：“嗯……是分开了，他……他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没有细说，只是简单带了几句。
老马听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和惋惜的神情，他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顾城这小子……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啊。”他看向楚宁，说道，“说实话，能有小宁你这样的女朋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他居然还不知足，不知收敛。”
这话说得极为得体，让楚宁心里那点因为被提起旧事而产生的阴郁，瞬间消散了不少。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亲近了许多。
两人不再是“马老师”和“楚宁同学”，老马自然而然地一直用“小宁”称呼她，而楚宁在几次犹豫之后，也终于在一次回应中，将称呼改为了带着几分亲近的“马哥”。
这个称呼的转变，像是一个无声的信号，宣告着两人关系的某种回归。
午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老马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微笑着对楚宁发出邀请：“小宁，如果下午没什么事，有没有兴趣……去我工作室坐坐？正好让你看看我一些没有出借的好东西，顺便……也参观一下我那个『小作坊』。”
楚宁心里微微一动。
她知道，这才是今天的正题。
她沉吟了片刻，看了看老马那双带着温和笑意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点了点头：“好啊，那……就打扰马哥了。”
“谈不上打扰，荣幸之至。”老马呵呵一笑，起身去结了账。
工作室离餐厅确实很近，驱车不过几分钟就到了。
当车子缓缓驶入一栋看起来颇为气派的独立楼栋前时，楚宁才意识到，老马口中的小作坊，恐怕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这是一栋有六层高的现代化建筑，设计简约而富有艺术感。
老马带着楚宁从正门走了进去。
两位穿着精致制服的前台小姐见到老马，立刻恭敬地起身：“马总。”
老马挥了挥手，就与楚宁并肩走入。
老马笑着对楚宁解释道：“其实这里主要是做一些商业美术和游戏相关的业务，楼下四层是办公区和研发部门，有美术外包，也有我们自己研发的游戏项目。不过我本人是油画专业出身，还是更喜欢画家这个身份，可惜现在估计不少人都只觉得我只是个一身铜臭的商人。”他的语气带着点自嘲。
他带着楚宁简单参观了一下楼下的办公区域，工作人员们都在各自忙碌着，氛围专业有序。随后，他们乘坐电梯，直接来到了最顶上的两层。
这两层的氛围与楼下截然不同，没有了商业气息，更像是一个纯粹的艺术空间。
宽敞的展厅里陈列着许多风格各异的艺术品，有油画，有雕塑，也有一些现代装置艺术。
“这些大多是我旗下签的一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也有我自己这些年收藏的一些东西。”老马边走边介绍，“上次借给你们系里文化周的那些，就是从这里挑的。”
楚宁认真地欣赏着，不得不承认老马的艺术品味确实很高。
最终，两人来到了顶楼，这里是老马的私人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室内布置简约而雅致，边上甚至还有个画架上放着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的气味。
楚宁的目光立刻被那幅画所吸引，她有些惊讶地走近：“马哥现在还有在画油画吗？”
“是啊，生意上的事情纷繁复杂，只有拿起画笔的时候，心才能真正静下来。这算是我给自己的一片自留地吧。”他侧过头看向楚宁，“小宁你也是科班出身，上次听你老师提起，你是视觉传达专业的，也算是半个同行了。来，帮我看看，这幅画得如何？随便批评。”
楚宁本身就对绘画有着浓厚的兴趣和一定的专业基础，此刻也是好奇心大起。她走到画架前，仔细地端详起这幅未完成的作品。
画布上，是一个呈侧卧姿态的半裸少女。
目前显然还处在铺陈打底和塑造大形阶段，许多地方只用了概括性的、带着探索意味的笔触，背景更是只有几片模糊的色块。
然而，即便如此，楚宁还是立刻被画面所传递出的深厚的功底所震撼。
老马的用笔极其老练，寥寥数笔，就精准地勾勒出了女性丰腴优美的曲线。
只是几眼，楚宁就感觉老马的美术造诣，恐怕不在她们系的那个在国内艺术圈也小有名字的系主任之下。
她之前只知道老马是画室老板，是个成功的商人，却没想到他在纯粹的艺术创作上，竟也有如此高的造诣。
这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印象，又增添了一层新的色彩。
“马哥……你这画的水平可不是我能评价的。”楚宁由衷地赞叹道，语气中充满了敬佩，“这节奏这塑造……太厉害了！我们老师看到恐怕都要自愧不如。”这不是客套，而是她作为专业学生的真实感受。
老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摆了摆手：“江东那小子和我同届的，每次都被我压一头，留校作品也没我多，老手下败将了。”老马口中的江东正是楚宁的班主任，在系里也算中坚人物，对楚宁十分照顾，这次系里的活动，他也是想锻炼锻炼楚宁，才把最重的担子放在她身上。
“但好像……”楚宁默默的看着这幅画上淡淡的浮尘，“似乎这幅画停了有一阵了……而且面部几乎没有开始，只是简单的起了个型，笔触之间也有不同，似乎有些迷茫，马哥是对这个画的感受和冲动淡了吗？”
老马走到楚宁身边，与她并肩站立，一同看向画作，淡淡说道，“你老师果然说的没错，你很敏锐，感知也很强，能通过画面看到画面外的情绪。”
楚宁汗颜：“老师这么说我的吗？那平时还老打击我……”
“这边坐吧。”老马带着楚宁到了一旁会客的沙发，自己去了一边忙碌起来，过了一会老马端着两杯咖啡，坐在了楚宁的对面。
气氛在轻松的交谈和咖啡的香气中，变得越发融洽。
老马放下咖啡杯，目光带着欣赏，仔细地打量着楚宁，然后缓缓开口道：“说真的，楚宁，一阵子不见，感觉你好像……又变得不一样了。”
“嗯？哪里不一样了？”楚宁好奇地问道。
老马呵呵一笑，身体微微前倾：“具体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以前在顾城身边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像一只小兔子，总是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好像有什么想法也不太敢表达，凡事都看顾城的眼色。那时候觉得，你把自己藏起来了。当然，那样也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惊叹：“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你最近经历了什么，感觉你好像一下子跳出了那个一直桎梏着你的框架，整个人都在发光……简直像个小太阳一样，无论在哪儿，都无法忽视你的光芒。说实话，那天在你们学校活动现场看到你，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楚宁忍不住噗嗤一笑，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释然地说：“也许吧……大概女人想要成长，总是免不了要遇上几个男人来培养一下。”
老马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顺势问道：“听你这么说……你现在，是找到新的幸福了？”他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随口闲聊。
楚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是的。”她没有提及林琛，只是承认了自己并非单身。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老马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或许是遗憾，或许是别的什么。
他端起咖啡杯，缓缓说道：“真为你高兴……说句心里话，今天能在学校遇到小宁你，我真是非常开心。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可能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见到你了。那种感觉，真的让我非常失落。”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楚宁，语气变得无比真诚：“因为，毫不夸张地说，你……是这几年来，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也是……最美好的一个女孩。”
楚宁的脸颊瞬间又烧了起来。她当然明白老马口中的“印象”指的是什么，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楚宁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动羞涩的小女孩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老马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个坦率的笑容，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其实……我对马哥你的印象，也挺好的。”
老马听到她这大胆而直接的回应，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眼神中的欣赏和欲望毫不掩饰，“那真是我的荣幸，我们这个『圈子』，或者说我个人的原则吧，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参与其中的女孩，感受到快乐和尊重，否则，就失去了它本该有的美感了。”
他不再刻意回避当初的那些事，就像聊着家常一样，随意的说起曾经的那些过往。
气氛在此刻彻底变得暧昧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又若有若无地聊了一些关于过去、关于感受、关于欲望的话题，言语间充满了试探和拉扯，像是在跳着一支无声的探戈。
老马显然是个中高手，懂得如何拿捏分寸，如何用最优雅的方式，释放最危险的信号。
他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越界的举动，但他看向楚宁的眼神，他话语中的暗示，都像是一根根羽毛，不断撩拨着楚宁的心弦，也让她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成熟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魅力。
楚宁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在她模糊的记忆里，父亲总是高大、宽厚，能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也许正是这份深藏心底的对父爱的缺失与渴望，让她潜意识里对老马这样成熟、稳重、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男性，总带着一丝莫名的亲近感，这也是她当初能够在顾城的撩拨下接受和老马的关系的原因。
眼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楚宁的心防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卸下了不少，老马却恰到好处地收住了话题。
他看了一眼腕表，脸上露出惋惜神情：“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
他看着楚宁，微笑着说：“和小宁你聊天，真的很开心，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很多年没有这种轻松愉快的感觉了。”
他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着楚宁，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请求：“马哥冒昧地问一句……以后，是否还能有机会再邀请小宁你……一起吃个饭，或者喝杯咖啡呢？”
楚宁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将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当然没问题，只要……时间合适的话。”
“太好了，这可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后，楚宁看了看时间，便起身告辞。
“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马哥，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好，很方便的。”楚宁客气道。
“天色不早了。”老马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车钥匙，“而且我也没什么事，走吧。”
见他坚持，楚宁也就没有再推辞。
回去的一路上，老马继续发挥着他那成熟风趣的口才，从艺术聊到旅行，从美食聊到电影，总能找到楚宁感兴趣的话题，将她逗得咯咯直笑，气氛轻松融洽，直到他的车停在校门前。
“谢谢马哥送我回来。”楚宁解开安全带，转头对他笑道。
“应该的。”老马也侧过身看着她，眼神温柔，“今天……很开心。”
“嗯，我也是。”楚宁点了点头，脸颊微红，推开车门下了车。
“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老马叮嘱了一句。
“嗯，马哥再见。”楚宁站在路边，对他挥了挥手。
老马微笑着点了点头，发动车子，缓缓驶离。
楚宁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消失在车流中，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和红晕，心里泛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涟漪。
1